第502节

  此刻他也经历了分身当时被无数恐怖的杀伐意念,直接强行淹没的感觉,哪怕现在只是感觉,而不是真的,也不太好受。
  嫁衣周身杀气肆意,正要说什么,却被秦阳拦住了。
  “他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会让自己被拿下的,你们走吧,我跟他聊几句。”
  “秦小哥,你果真聪慧过人。”刘火头淡淡的笑了笑,眼中已被死志侵染,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我既修行过刺杀之道,自然也能保证可以杀了自己,神形俱灭,你们什么也问不到。”
  嫁衣看了看秦阳,还有些不放心,此人实在是太过危险。
  “放心吧,一击之后,他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神海修士了。”
  嫁衣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秦阳身后,依然在忙着收集毒素的人偶师,带着紫鸾离开大阵。
  秦阳走上前,倒出一碗浓汤,递给刘火头。
  “临死前,再喝一碗吧,刚才那一击,消耗可不算小吧。”
  刘火头接过碗,神色有些奇怪的看了秦阳一眼,而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是啊,一击之后,所有的力量,都随之消耗殆尽。”
  秦阳又拿出酒,给对方斟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举杯示意。
  “请。”
  三杯酒下肚,刘火头有些奇怪的看着秦阳。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在日落之前,我都不知道是你,大燕忽然有开启大战的迹象,而我今天有莫名其妙的中毒,为了不被提前发现,还用了朝华夕毒这种珍贵的东西,而你又第一时间前来见殿下,因为你知道,我与殿下关系匪浅,你说了这件事,殿下必定会亲自见你问清楚。”
  “仅此而已?”刘火头有些意外。
  “当然不是仅此。”秦阳呵呵一笑,缓缓道:“我们已经知道你真实境界是什么了,而近些天,殿下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神海境界的人,甚至连灵台境界的都没亲自见过。”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因为但凡是需要见神海、灵台境界的人,全部都是我安排的,见的人也都是替身而已,我已经将每一个人都当成了你,做好了完全准备,你输得不冤。”
  “原来如此……”刘火头苦笑一声,算是彻底明白了,他的刺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成功了。
  “说起来,我其实真不希望是你,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为人又谨小慎微,只会推脱责任,不过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无意指摘,你若只是刘火头,我是真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让你学熬汤,也是如此,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因为当年我还只是个凡人的时候,我跟你一样,为了活下去就拼尽全力了,所以我特别不希望是你。”
  秦阳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
  “军营已经暗中戒严,我的护卫也暗中出手,就算是一只蚊子,想要潜入进来,都不可能不被发现,所以,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刺客不在大燕,而是原本就在大嬴的军营里。
  如此之后,我才恍然大悟,战场之上吸收杀气杀意的人,只是一个幌子,吸引目光,将我们引向错误的方向。
  直到有天,我见到军中日常操练,喊杀之声震天,演练对战,不逊色与真正的战场,我才忽然明白,你吸收杀气杀意,未必需要去战场,军营之中就可以。
  而军中,只有灶头军所在,不是前途无望,意志消沉的人,就是年老体衰,已经无意搏杀的养老之人,那里几乎不用操练,杀气与杀意,甚至煞气都是最低的。
  你在那里吸收杀气杀意,也没人会发现不对劲,我没说错吧。”
  “不错,秦小哥,看来你什么都猜到了。”刘火头一拱手,表示敬佩,而后叹了口气:“可惜这些时日,几乎朝夕相处,我也没看穿秦小哥,只以为你是一个没架子,为人随和,却也胸无大志的人,若是早知道,我就会杀了你,你日后必定是我大燕的心腹大患。”
  “过奖了。”秦阳举杯,再次碰了一杯:“其实我特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刺客。”
  “情义与道义。”
  “怎么说?”
  “救命之恩,传法之恩,不能不报,这是情义,而我身为大燕之人,又要效忠与他,为大燕抛头颅洒热血,这是道义,今日纵然身死,心里也算是舒坦了,只是可惜没办成。”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方便说了,就告诉我一声。”秦阳再次举杯,话音稍稍一顿:“谁让你来的?”
  刘火头饮完一杯酒,放下酒杯。
  “承蒙秦小哥这些时日照顾,又能为请我喝了这几杯酒,为我送行,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们以后肯定也能查到,我身后的人,就是大燕太子,余下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秦小哥,动手吧。”
  刘火头跪坐在地,神情平静,闭着眼睛等死。
  “你全你的情义与道义,我也要全我的情义与道义,一路走好,若有下辈子,好好活着。”
  秦阳站起身,一拱手。
  话音落下,瞬间一掌拍到刘火头的脑袋上,一掌将其震死。
  而后又在刘火头生机断绝的瞬间,直接摸尸。
  摸出来一个紫色光球,一个白色光球,随手拍到脑袋里,也没看是什么,这边又取出一口棺材,将刘火头的尸身收殓,想了想又丢出去一颗乌色球,再次将这里污染了。
  拆掉了这里大阵,秦阳收起了棺材,嫁衣还在外面等着。
  “背后的人,不是大燕神朝,而是大燕太子。”
  秦阳丢下一句话,心情颇有些不好。
  嫁衣点了点头,看秦阳神情郁郁。
  “你去休息吧,余下之事,你不用管了,此次,多谢你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跟我学熬汤,就这么死了。”秦阳摇了摇头,晒然一笑。
  “以后有时间了,我跟你学好了。”嫁衣莞尔,又没跟上秦阳的思路。
  “行,别反悔。”秦阳哈哈一笑,转而看了看周围,那些将士,都已经是神情肃穆,整个军营里,杀气冲霄,煞气沸腾,转而低声叮嘱了一句:“万万不可大意,谁知道刘火头,是不是只是一个死士,真正的杀招还没到。”
  “我晓得,纵然还有一个,他也不可能有机会出手了。”
  “好,记住了,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想在火头军里待着。”
  这一下,连紫鸾都跟着笑出了声。
  秦阳离开,随便找了个地方,将刘火头埋葬了,又回到了火头军里。
  刘火头的事情,被压了下来,知道的人都没几个,更没谁知道,刘火头为什么不见了,也没人会去关心一个火头军的人。
  只有秦阳,觉得头疼,刘火头死了,就开始有人开始烦他了,秦阳想找个徒弟都难了。
  表面上放松了,秦阳却还是化出一具最强的分身,去潜伏在嫁衣身边。
  毕竟,既然战场之上的杀气杀意,不是刘火头吸收吞噬的,那到底是谁?
  当初那些杀气可都是向东飘去的,而大嬴军营,在缓冲地带以南,刘火头也没机会跟他一样,天天跑到军营外面瞎混。
  人偶师放出去了制作的傀儡探查,也一直什么都没有探查到,根本没发现杀气被什么人吞噬了。
  待在火头军里安安心心的进补,之前送来的那一批,疑似有毒的兽肉,被秦阳一口气黑了下来,别人不敢用,他可是知道底细的,而且也不怕中毒。
  这一批所有的兽肉,也被嫁衣大手一挥,全部给了秦阳,而且别人还都挑不出来毛病。
  一边熬汤,一边察看摸到的两门技能书。
  紫色的不出意料,阴影杀道的法门,这东西,强则强矣,可是缺陷也是在是太多了,而且只有一击的机会,比之之前摸到的血腥杀道,还要极端的多,一经出手,必定会有人殒命,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这个东西,秦阳稍稍看了看,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再看另外一个白色光球,又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一段秘密记忆。
  稍稍一看,秦阳就有些意外了。
  记忆里记载着当时刘火头,开始修行阴影杀道的记忆,当时有不少人跟着一起,但是唯独他这个最怕死的人修成了,其他人全部暴毙而亡。
  秦阳挠了挠头。
  竟然没有第二个人了?那战场上是什么情况?
  第四三六章 杀伐果断,舍身忘死
  刘火头的记忆应当是真的,但可能还会有别的刺客,可能也是真的,谁知道人家找人修习阴影杀道,是不是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要说修习阴影杀道的地方,还真没比两军交战的地方更合适的了。
  该做的准备还是要继续做。
  然而,隔了两天,派出去的斥候,就忽然传回战报,大燕直接派出精锐,清扫了大嬴的斥候,只有两个在前线的斥候,侥幸逃了回来。
  大燕大军压境,全军开拔,裹挟吞天之势,向着大嬴而来。
  而且大燕之中,一则传言,已成滔滔之势。
  说是大燕之中有义士,不畏生死,潜入到大嬴军营,舍命刺杀,不幸陨落,而大嬴大帝姬非死即残,大嬴军中,此刻群龙无首,正是他们冲锋的好机会。
  而谣言也以一种极为可怕的速度,在大嬴军中流传开来。
  说什么大帝姬已经陨落,纵然稍稍理智点的,也开始怀疑,大帝姬是不是已经重伤难愈,生死不知,毕竟大帝姬的确是好几天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了。
  秦阳窝在火头军里,都听着下面的人议论纷纷,非但没有平复下来的意思,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秦阳纳闷,嫁衣到底在搞什么,这种时候,难道不赶紧出来露个面,稳住军心,然后迎战么?
  不过想到人家领兵多年,肯定比自己强得多,也就没多问,依旧窝在火头军里。
  有人问起了,秦阳笑呵呵的骂几句,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别什么都瞎信。
  大燕大军步步紧逼,从缓冲地带,直奔大嬴的军营而来,嫁衣依然没什么反应,也没有露面。
  过了足足两天的时间,似是验证了传言,军中谣言愈演愈烈,在有人的鼓动之下,人心浮动,再加上大燕大军压境,军中已经有炸营的风险了。
  也有将领,有意无意的鼓动将士,裹挟众人,意图强闯帅帐,要一探究竟,看看大帝姬是不是真的已经生死不知了。
  有人带头,立刻就有更多的人,从众之下,被其裹挟,将嫁衣的帅帐包围。
  一位军中校尉,一身戎装,单膝跪伏在帅帐之外,高声大喝。
  “我等心忧殿下安危,大战在即,诸事繁多,胜负生死,皆在殿下一念之间,还请殿下现身一见,安抚军心,振奋士气,带领我大嬴大好儿郎,与大燕的贼子,决一死战……”
  帅帐之中,嫁衣已是战时戎装,眼神果决冷冽,往日里透着温婉的眉宇,此刻却是英气阵阵,杀伐之气,比之那些领兵多年的将军,也不遑多让。
  “紫鸾,查清楚了么?”
  “有秦阳的护卫,亲自出手帮忙,殿下要查之事皆已查清楚了,自上到下,所有鼓动哗变,散布谣言的一应人等,九成都已经确认,余下一成,尚未确定,不知……”
  “不用等了,通知下去,即刻拿人。”嫁衣一挥手,打断了紫鸾的话:“无论是不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奸细,这种时候,散布谣言,动摇军心,都已经罪无可恕。”
  “遵命。”紫鸾行了一礼,消失不见。
  同一时间,嫁衣起身向着帅帐之外走去。
  揭开帅帐大帘,门外高声请愿之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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