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脑子一瞬间就一片空白。
  她定了定神,呆呆的看着那条消息,在回复框里写了一句,“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想了一下又删掉,然后打了一句“用不着你关心。”又删掉,再改成一个字“滚!”
  可还是没有发出去,她顿了一下,退出了微信。
  心里的伤口,就这么又疼了起来。
  陈光收拾了酒店的东西,开车回到a城之后第一站就是梁胥年的家。他路上就不停的打电话给梁胥年,可是无人接听,到了梁胥年家门口按门铃,也无人响应。他心里有些纠结,梁胥年还真是说到做到的女人。
  可是转念又一想,她被带走时候的那个精神状态那么差,该不会回到家之后一个人想不开......心里顿时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疯狂的敲门,“梁姐,梁姐,你还好吗?梁姐,你开开门!”
  一番捶门大叫之后,他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里面的动静,哪怕有一丝声响也能证明她还活着。
  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陈光更加紧张,心的越来越慌,只得继续不停敲门,“梁姐,你开门!梁姐!”
  身后电梯门打开,梁胥年走出来,听见陈光声嘶力竭的呐喊,面无表情道:“你喊什么?”
  陈光回头,看见梁胥年一身随意打扮,手上提着两只超市的袋子,眼神冷漠,无波无澜。
  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的扑上去抱住她,“太好了你没事!我,我还以为......”
  梁胥年挣脱开他,冷冷道:“你来干嘛,我说过我不想再见到你。”
  陈光一腔热情就这么被这句话浇灭了。他表情僵住了半天,才指指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我来给你送行李,你把这些落在酒店了。”
  梁胥年拿出钥匙开了门,随手将那行李箱往门里一推,“谢谢。”说着就要关门。
  “梁姐!”陈光抢先一步扶住门,“你,你让我进去,咱们聊聊吧。”
  梁胥年轻蔑的看他一眼,“没有什么好聊的,陈光,我们已经结束了。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别再来纠缠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陈光心里又是一阵抽痛,表情难掩沮丧:“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梁胥年笑笑,“不是你错了,是我错了。我想趁着自己还没有错到无可救药,把这些事情都结束了。陈光,摸摸你的良心,你就知道你错在哪了。”
  说着砰地一声关了门。
  梁胥年进了屋,连鞋子都没换便坐在了沙发上。心里有个伤口就默默又涌出了鲜血。
  她确实是错了。就在那一刻,她在盛怀仁略带悲悯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竟然是那么不堪。
  一瞬间就醒悟了,她在做什么?
  她嫁给盛怀仁十年,一直为了能做一个让他另眼相看的女人拼命努力,可才离婚不到一个月,居然就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形象全毁了。
  自惭形秽,无地自容。
  所以她现在一看到陈光,就仿佛看到自己堕落的影子,厌恶的难以自拔。
  陈光灰溜溜的回了家,走进那窄窄的走廊里就嗅到了邻居家做饭的味道,确实跟江夏说的一样,恶心的想吐。江夏曾经不止一次跟他说,她怀疑隔壁家做的不是饭,是猪食,要不怎么别人家做饭飘出来的是香气,他们家做饭飘出来的味道那么臭呢。
  他进了门,开了灯,小小的房间里也是一股发霉的味道。
  床上还留着江夏的几件衣服,随随便便的团一下就扔在那里,他为此曾教育过她好多次,衣服换下来要叠好,要不搞得全是皱褶怎么穿。可她每次都是笑哈哈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让他帮忙叠。
  陈光叹口气,还是拿了那几件衣服过来,铺平了,手掌还在起皱的地方摩挲几下,然后认真的叠起来。叠到一半,才意识到,江夏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候心里才真的难受起来。
  想起她坐在那个病床上,脸色白的吓人,表情却是淡淡的,她说,陈光,我不打算再原谅你了,咱们分手吧。
  说真的那时候他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他去医院的路上就一直担心,担心江夏不想分手,对他哭闹,指责他对不起她,那么他也是绝对狠不下心来毫无招架之力的。他甚至想了个怀柔的办法,如果江夏执意不肯分手,他就建议两个人先分开一阵子,都冷却一下,再慢慢打算。
  现在想来真是讽刺的要命。
  他的小江夏,平时嘻嘻笑笑哭哭闹闹的,到了这个时候,却冷静的让他震惊。这么决绝的主动提了分手,反倒让他有些怅然若失。
  他把手上叠到一半的衣服还是整整齐齐的叠好了,放在那里,她至少会回来一趟拿走她的东西。
  这一点,就是江夏和梁胥年的不同。
  邻居张姐看到陈光这屋里亮了,便把红烧肉抱着送了回来。红烧肉小脸抽抽着,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好像不开心。回到了这个小屋子里,也不往陈光身上扑,就自己默默的窝在墙角,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地面。
  它跟陈光一向不亲近。
  所以说这小畜生也是有灵性的,精得很,谁稀罕它谁讨厌它,分的清楚着呢。
  陈光想起他答应江夏,每天给它拍一张照片发微信。想起她孩子气的指责他不守信用,心里又是难受的不行。于是掏出手机,走到地上对准了红烧肉,咔嚓一下拍了一张。
  照片里的红烧肉小模样甚是凄楚,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过去。
  却久久得不到回信。
  陈光给江夏发微信的时候,江夏刚跟盛怀仁走出庙门,循着略崎岖的山路下山。午后又下了一阵雨,山路泥泞,沾了泥的鞋底踩在那一块块不是很均匀的石板铺成的台阶上,免不了一下一下的打滑。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盛怀仁走在前面探路,一边回头,把手递给江夏,“小心点儿,我拉着你吧。”
  江夏急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结果说着脚下又是一滑,眼看就要失去重心滑到,身子却被一条结实的胳膊拦住,跌进了他的怀里。
  雨后的空气清新湿润,男人的怀抱温暖踏实,江夏的脸不觉就有些发烫。
  盛怀仁很自然的松开她,问,“没事吧?”
  江夏低头,目光流转,“嗯,没事。”
  盛怀仁已经察觉到,这几天江夏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古怪,总是避免与自己对视,说话也过分客气。这般扭捏的小女儿家姿态,还真让盛怀仁有些摸不着头脑。
  明明是那么一个大咧咧的傻丫头。
  “今天下山确实晚了,倒不如和玉婷一起住在山上。”盛怀仁道。
  江夏笑笑,“那怎么行,难得净空法师留宋姐在山上。”
  那日大醉之后,江夏和宋玉婷都元气大伤,两个人在宋秀媛家里休养了两天,第三天江夏对盛怀仁提出,要去拜访净空法师。盛怀仁起初有些诧异,后来就明白了江夏的用意。三个人到了庙里,江夏终于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净空法师,然后不得不感慨,宋玉婷说的真是一点都没错。
  这位出家人跟电视里的尼姑师太之类的确实相差有点多,那眼神,一看就是六根没有一根是真净的。
  不过还是蛮慈眉善目的一个老太太,说话也确实文邹邹的,张口闭口的佛法有云,跟背课文似的。只是她的话一直围绕着盛怀仁转,变着法的打听儿子的日常生活,盛家的琐碎杂事。江夏默默感慨,这老太太要是没出家,肯定也是一个事儿妈。
  宋玉婷一直安静,也不说话,这次倒是戴了假发,乖顺的很。
  然后江夏看着天色渐晚,便提出想要下山,师太自然也不会留她。江夏却提出临走前想要跟法师单独说几句,再出来的时候,便对盛怀仁说,咱们走吧。宋玉婷也站起身,却听到净空法师说,“玉婷,今晚你留下吧。”
  宋玉婷自然是受宠若惊,盛怀仁也好奇起来,江夏究竟跟妈妈说了什么。可是两人出了庙门,盛怀仁问她,她却笑着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石阶都走完了还有一小段弯弯曲曲的小路,野草枯枝,极其不平。盛怀仁便折了一小段树枝递给江夏,“用这个当个拐杖吧。”
  江夏笑着接过,觉得这位总裁大人野外生存能力好像还挺强。想要调侃他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盛怀仁看着她的表情,心里轻轻叹息。他还没怎么主动出手,她就已经紧张的闭门谢客,这以后可怎么办。
  神思恍惚时,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盛怀仁一惊,全身定住,转头对江夏说,“你别过来!”
  江夏也吓一跳,急忙问:“怎么了?”
  盛怀仁脸色严峻,“我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你快离远一点,这边危险。”
  江夏全身一紧,却没有后退,手上攥着那根树枝,小心翼翼的探过来。
  盛怀仁皱眉,“你干嘛?别过来!”
  江夏表情认真,“我把这个给你,你用它戳戳看是什么。”
  盛怀仁接过树枝,又提醒一句,“快离远点儿。”
  江夏这才后退一步。
  盛怀仁小心的移开鞋底,手上的树枝还没碰地,就听到了“呱呱”两声,一直青蛙三跳两跳的跑了。
  盛怀仁一愣,江夏也怔住。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江夏指着盛怀仁大笑道:“吓死我了,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只青蛙!”
  盛怀仁也笑的尴尬,“是啊,我也吓了一跳。”
  江夏笑着走过去,拍着盛怀仁的肩膀,笑道:“财神叔叔受惊了,回头找玉皇大帝告状去!哪来的小青蛙这么大胆,惊了财神叔叔的大驾!”
  盛怀仁哭笑不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这张嘴!”
  江夏笑容明媚,大眼睛里光彩流动,看着盛怀仁那张英俊的脸,忽然觉得似乎没有那么尴尬了。盛怀仁见她没有躲开,心里也总算放心了一些。
  自己丢了个面子,换回了她的笑脸。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的一章,有木有!!!
  今天看到了泡泡君的长评,好激动有木有!!!那个枯井石头青蛙的比喻,好形象啊~~大大的点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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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江夏现在的心情,如果用一句歌词来形容一下,大家会想到神马歌捏?让我看看你们的神回复吧~~~
  ☆、第38章
  下了山,王准打开车门,江夏和盛怀仁坐进车里,两人还是一直笑。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那表情跟猜到了地雷一样惊恐,吓得我都想打110呼救了。”江夏笑着继续回味刚刚那一幕。
  盛怀仁笑的无奈,“你刚刚递给我树枝时候的表情也很严峻啊!”
  江夏哈哈笑着拍拍胸脯,“我多英勇啊!”
  盛怀仁点头,“嗯,确实英勇。”
  大手忍不住又在她头上用力揉了揉,盛怀仁的眸色变深,“谢谢你,江夏。”
  江夏被那眸光盯得心里莫名一动,急忙低下头,“不客气。”
  江夏和盛怀仁万万没想到的是,宋玉婷在庙里待的开心了,竟然不想下山了。也不知道她在那庙里跟净空法师都聊了什么,反正电话里语气听着像是挺高兴的,“我决定在山上修行一阵子,就不跟你们回a城了。”
  盛怀仁挂了电话还是觉得蹊跷,转头问江夏,“你到底给我妈妈施了什么法术?”
  江夏大笑起来,“你妈妈就是法师还用我施法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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