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5 没心没肺

  梁嘉学听着宁穗说出这样的话语,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眉梢上挑,冷冷的说道:“既然你活着都要靠恨我,那就永远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这样……我们不是很般配吗?”
  宁穗冷笑道:“般配?你这样卑鄙无耻,自私残忍,没有底线的男人,我怎么可能配得上你?我也学不会。”
  梁嘉学起身,走到宁穗面前,带来如深山一般的压迫感,宁穗眼眶里泛着红血丝,她狠狠的瞪着梁嘉学。
  梁嘉学双手捧着她的脸,宁穗挣扎,他更加大力的摁住她,只听到他咬牙切齿的说着:“配不上也要配,用你的心,好好学。”
  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而来,混杂着不甘和执念。
  宁穗道:“我的心,早就死了,是你亲手捏碎的。”
  梁嘉学的脸上闪过一丝悲伤,而后更加坚定的说道:“心死了,那就留下你的身体,宁穗,我铁了心要纠缠你一辈子了。”
  宁穗水雾一般的眸子淌下晶莹的泪珠,她双唇颤抖着,好半天才说道:“你留我在身边……我一定回毁了你。”
  梁嘉学笑得狰狞,沉声说道:“那我拭目以待。”
  .
  宁穗要入户林湾户口之下的事情,没几天,桑川便也知道了。
  这天她出外勤调研结束,也不想回公司,坐在一个商业街的长椅上,就收到了桑川的消息,他发给宁穗一个定位,离得很近。
  “我在这等你。”
  宁穗深吸一口气,拎着包就去了这个咖啡馆。
  宁穗落座,桑川一身灰色西装,面无表情一丝不苟的样子,他正看着一本书,是讲产业链升级的,宁穗扫了一眼,说道:“桑总,最近不忙?”
  桑川道:“今天不算忙。”
  宁穗点了一杯热摩卡,桑川合上书本,淡声说道:“这周末,你要来我们家一起吃顿饭,小舅说是团圆饭,实际是商量你和梁嘉学订婚的事情。”
  宁穗脸色如死灰,她心里都有数,那天和梁嘉学吵了一架后,宁穗知道为了有有,她无法反抗,便只能老老实实的遂了高纯的意思,前去迁户口。
  “这样也算间接是梁嘉学想要的商业联姻了,桑总怎么想?”宁穗问道。
  桑川倒很淡然,到时候只是不太好拖延项目进程,他说道:“我没什么损失,无非就是挣得少点——倒是你,梁嘉学的意思,是想订婚结婚的流程越快越好,你甘心吗?”
  宁穗喝了口咖啡,桑川都知道梁嘉学的心急,宁穗更是清楚,梁嘉学已经让人请了法国一位知名设计师设计婚服,场地也已经让吉高在江城各处选订了。
  宁穗垂眸,说道:“我甘不甘心,又有谁真的在意呢?我不过是一个棋子,哪里需要哪里搬。”
  桑川道:“你以后就是我的表妹,有桑家撑腰,梁嘉学倒也不会欺负你。”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宁穗想到了桑川的真正用意,其实桑川是暗示她,以后借着亲戚的由头,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多和桑家联络了,借此也可以得到些花时的消息。
  宁穗眯了眯眼,红唇轻启,说道:“原来桑总今天见我,也是想劝我踏实的嫁给梁嘉学。”
  她突然觉得摩卡也苦涩了许多,眼神涣散了些,想到了记忆中那个清冷隽秀的男人,只觉得很是悲伤。
  但与对待梁嘉学不一样的是,宁穗不可能和桑川翻脸,她微笑道:“桑总,那你能告诉我,恒生最近如何?”
  桑川道:“第一批融资已经完成了,很顺利。”
  宁穗疑惑道:“我现在就在投行工作,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到过恒生的名字?”
  她还特地去问了赵恒星,但赵恒星也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的创始人。
  桑川道:“他若是用庄恒生这个名字,不等到融资,梁嘉学就已经会断了他的融资链。”
  宁穗恍然大悟,说道:“这样。”所以庄恒生改名了,改名换姓,只要没有和梁嘉学有交集,梁嘉学自然也不会去查,尤其按照当年的判刑,梁嘉学可能还以为庄恒生在狱中。
  只要庄恒生的消息是好的,宁穗也稍感欣慰,只觉得心绪也好了些,她站起身,说道:“谢过桑总对恒生的照顾,不早了,我还要回公司,不打扰桑总了。”
  桑川颔首,没再说什么。
  .
  宁穗入籍林家的事情,白仙草也知道了,破口大骂,她脑子也不笨,略微猜一猜,就知道那群人背后打得什么主意。
  尤其是,迟勋家那边都收到了消息,大概等到宁穗和梁嘉学的婚期定下来,也是要参加婚宴随礼的。
  迟勋说了这个事,白仙草道:“随礼?随他奶奶的礼,你就给九分钱,祝他们结了就分,多吉利!”
  迟勋被这个谐音梗给逗笑了,说道:“要随也是你随,我也懒得参加这位梁总的婚礼,要去你去好了,你和宁穗关系那么好,肯定是要去当伴娘的。”
  白仙草道:“这个伴娘,我当着都没劲。”
  迟勋收拾好了,要去上班了,抱着白仙草亲了一口,拎包就走了。
  白仙草也要起来工作了,她最近也很头疼店铺的事情,销售额上不去,过年那几天她忙着和迟勋玩,而且快递本来就停了,还能有一堆人打差评,气得白仙草都想关店了。
  而且她开的那个二店铺,本来销售额还好,因为定价不高赚得就是小利,但是最近也许是卖的好了,又被人恶意针对了,退货和差评多的很,很多都是没由来的。
  白仙草气得取消了运费险,不包了。
  但这个事,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她这几个月,比以前忙,却没赚到钱,仿佛就是有人在暗中故意整她。
  小客服此时又来请假,有个证书要考试了,太忙了,没时间兼职了,白仙草准了。
  她坐在办公桌前画着设计稿,脑子却还是很空,想了想,她做了一个决定,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她是老板,老板做决定不需要商量。
  她将所有的货全部下架,在各个平台都发了个公告,只说休息一阵子,还未发货的会按时发货。
  白仙草的这个关店离开的决定太过突然,以至于特别关注了她的迟勋,在办公室都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迟勋皱眉,立马发消息给白仙草,问道:“你这是又发什么神经了?”
  白仙草做事情,总是随心所欲,像一阵风一样。
  白仙草道:“这都三月了,天气这么好,我决定出去旅游。”
  迟勋:“……”
  知道迟勋肯定一时消化不了,但白仙草都已经开始查攻略了,她说道:“我准备买辆房车,我估计把南边的那些省份给遛玩儿,明年过年还是能回来陪你过的。”
  迟勋扶额,愁容满面的拿着手机去了楼梯间,给白仙草打了电话,白仙草刚接过,就听到迟勋无奈的说道:“小白,你为什么做事之前,从来不和我商量?”
  白仙草道:“我现在就跟你说了呀。”
  迟勋来回踱着步子,他现在的心态就像是那些拦着女儿乱玩的老父亲,很是纠葛,他说道:“你现在只是通知我,不是和我商量。”
  白仙草明白迟勋的意思,笑道:“你不支持我吗?”
  迟勋道:“如果你是说节假日陪你出去自驾游,我肯定支持,但你一玩就是一整年,还是你一个女孩子,我怎么支持?”
  白仙草闷声道:“我又不是你养的孩子,去哪里还要得到你的同意,我已经三十了好么?”
  迟勋道:“是,你三十了,你是一个自然公民,我没有权利管你,但是小白,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白仙草打断他,说道:“阿勋,你不要情感绑架我。”
  说完,她就挂断了。
  她将手机关了机,对着电脑开始搜房车旅游的一些准备工作还有要购买的东西。
  而另一头的迟勋则是哑然失笑,苦笑着踢了墙壁,俊朗的脸上是久久无法平息的怨怒。
  ……
  在迟勋下班回家时,白仙草已经完成了房车交易,对方说送货要等几天,他们询问了白仙草对于房车内部的装修意见,还可以改造一下,白仙草很兴奋,一个下午都在和对方沟通。
  等到结束了,白仙草又去了仓库那边,要把店铺一些还未发货的订单给处理了。
  迟勋回了家,不见白仙草,就也去了仓库,他知道她会去那里。
  迟勋在小区的快递站看到了白仙草,白仙草正嘻嘻哈哈的跟快递小哥说着她“辞职”了的大事。
  迟勋插兜立在一旁,看着她眉飞色舞的笑颜,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迟勋觉得自己很了解白仙草,但白仙草一次次脱线的决定,都让迟勋觉得很困惑。
  是他对白仙草不够好吗?是他不宠爱白仙草吗?
  白仙草不想确认恋爱关系,更加不想结婚,也不想负责任,现在甚至于懒得应付工作上的琐事,而选择了要房车旅行。
  迟勋明白,白仙草从来没有把任何人,放入在她的生活当中,与其说别人是过客,不如说白仙草才是那个过客,她不会允许自己停留在任何人的世界里。
  白仙草转身就准备走了,定睛一看,路灯下那个高瘦颀长的熟悉身影,浑身散发着凛然冰冷的气场。
  白仙草努嘴思索,还是走了过去,脑袋扎着丸子头,头皮有些疼,她还随意的挠了挠,问道:“你吃了吗?想吃什么,我请。”
  迟勋压抑着不悦,克制着平静的声音,说道:“你觉得我现在吃得下?”
  白仙草道:“你吃不下?可是我好饿了。”
  她想了想,也觉得不该和迟勋吵架,于是要上前抱住他,却被迟勋退后一步甩开了。
  迟勋道:“小白,你喜欢我吗?”
  白仙草点头:“当然喜欢你。”
  她是不会和不喜欢的人滚床单的。
  迟勋道:“可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喜欢。”
  白仙草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不是吗?”
  迟勋:“……我还得反省了?”
  白仙草认真道:“我以前听人说,爱这种感情,本来就是要越破碎才越深刻的,你感受不到我喜欢你,只能说明,我们的生活很安稳很幸福,所以你才感受不到的。”
  她还说教上了:“就拿穗穗打个比方,她以前和庄恒生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庄恒生有多喜欢她,直到庄恒生为了她坐牢了,她才感受到爱的,你明白了不?”
  迟勋唇角挂着疏冷的笑意,眼神自嘲,他说道:“你总是有那么多自圆其说的说辞。”
  白仙草叹口气,说道:“你不要这样哀怨好不好?我出去玩,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至于吗?”
  迟勋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能忍住,他盯着白仙草,语气里有积攒了很久的不满,他说道:“这是你回不回来的问题吗?白仙草,我是你的什么人?我连你的男朋友都不算,你只想着你自己,你的开心,你的肆意,你有想过我吗?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等,现在你还打算让我一个人在这等你一年?”
  白仙草突然冷下了眼神,她问道:“我让你等什么了?你等我又为了什么呢?”
  迟勋道:“等你和我在一起。”
  白仙草道:“我们这几个月,不是就在一起吗?”
  迟勋道:“这不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白仙草冷笑,说道:“那迟检察长,我倒问问你,什么叫做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你所谓的在一起,是不是需要去民政局花十四块钱领个结婚证,然后办个婚宴,将我们认识的人都凑过来吃顿饭,告诉他们我们在一起了?可全世界还有好多人不知道我们在一起哎,我们要不要花钱买各地的新闻热搜,告诉所有人,江城的迟勋检察长和一个叫做白仙草的女人结婚了,在一起了,这他妈才叫在一起?!”
  白仙草从来没有和迟勋这么急躁冷声的吵过架,她一直都是嘻嘻哈哈的,要么就是躲,要么就是转移话题。
  白仙草这么说了一通,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很抗拒迟勋想要的“名正言顺”。
  迟勋的喉结上下滚动着,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行人,有并肩而行买菜准备回家的情侣,还有拉着小孩回家的夫妻。
  迟勋垂眸,看着白仙草,说道:“白仙草,我一直都很尊重你,也很由着你,你如果这样想,那我也随你,你想去哪里去哪里,你回不回来也和我无关了,我只希望……你以后注意安全。”
  他眼神复杂,咬了咬牙,转身迈着大步就走了。
  白仙草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什么,她看着迟勋高大伟岸的身影慢慢变小,直到消失在人群里不见,心里除了空落落的,还浮起一丝坦然。
  好像这才是她本就预想到的结局。
  她知道迟勋生气了,也是决意要和她分手了——好像分手这个词,不适用于她和迟勋,她没和他交往。
  白仙草也三十岁的人了,明白迟勋想要的很简单,但她做不到,她是一个太爱自由太爱无拘无束的人了,不然也不会这些年飘零无定的过日子也一点不慌张,在别人追求稳定、编制、结婚生子……白仙草却依旧觉得自己才刚刚上路。
  她觉得“在一起”是一个进行时,而不是未来式,也不需要什么关系去强行定义,这是她这些年逐渐想明白的。
  白仙草很爱自己,所以她做不到为了任何人让步,包括迟勋。
  白仙草在原地跺了跺脚,叹着气,然后想着明天该干嘛。
  ……
  迟勋搬走了,就像当初搬来一样,效率很快。
  白仙草也没阻拦,甚至还没心没肺的样,去问迟勋,要不要吃顿散伙饭。
  迟勋以为自己已经消化好了,但听到白仙草居然能这样问,怒火攻心,搬家的事全部甩给了搬家公司,自己都不出面了。
  他怕他看到白仙草,忍不住把她摁在床上教训一顿,那样他就又陷进去了。
  迟勋果决冷静的办案风格,在白仙草身上已经跌了好几次,如今被伤了心,也清醒的认知到,这样下去无意义。
  像是都市男女的普通合租恋情一样,无疾而终,各奔东西。
  .
  白仙草风风火火的,雪丽把她放着“迟检察长夫人”不做的事情散播的到处都是,她却已经完成了房车的改造工作,车子停在小区停车场,就差等宁穗的婚礼结束,她就可以出发了。
  正好她可以花点功夫整理下要去的各个地方,要玩的各个景点,还有房车旅游的注意事项。
  宁穗也从各个群里看到了这个消息,约了白仙草吃饭问一问,白仙草突然想到宁穗家里的两只猫,说道:“不用订餐厅,去你家好了,嘿嘿,正好顺你一只猫。”
  宁穗:“……你是真的一点也不伤心啊?”
  居然还有心思打算顺一只猫。
  白仙草道:“我还打算去领养一只狗,带着一只猫一只狗上路,哇塞,好爽。”
  宁穗:“……”
  宁穗真的无法想象,迟勋该有多难过,白仙草太没心没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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