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失手

  女售货员可以拿给我看,你也可以拿给我看。
  都可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但值得注意的是,两人本身的出发点就存有忽略不了的微妙之处。区别在于一个希望你买了它,占为己有;一个是已经被占有,而在向你炫耀。
  在不能明确提出疑问的前提下,如果想要搞懂这个“微妙之处”,就需要一些方法来暗自确认。
  谢淩窝在睡袋之中,翻过身来盯着周莉嫚道:“你说得也对。但我还是担心像他这样的人,身边莺莺燕燕的女人太多了,是个大麻烦。以后要是跟他在一起会不会很累?毕竟……咳,莉嫚你是了解我的,我向来不喜欢去和别人争抢什么东西。”
  “就是这样才显得他很有魅力啊!你没发觉吗?哪像我老公一样,我寻思着人也长得不差啊!帅气体贴,但为什么看上去就是没有异性缘呢?吸引不了那些花花蝴蝶。直到后来我们结婚了我才发现是他性格有问题。太耿直了并不是什么优点。哎谢淩,你都不知道他整天是怎么气我的!啊,不能说了,一提起来我血压都得上去。”
  可能是回忆起私密的一些事,周莉嫚夸张地用手掌往脸颊上不停扇风,以此来冷却热度。
  谢淩笑笑:“别生在福中不知福,范久宇是怎么对你我们外人可看得清清楚楚。就这样还能被你挑剔,看把你厉害的。”
  周莉嫚语塞了,转而“嘿嘿”笑了两声。
  “说实在的莉嫚,如果你是我。在被他退婚以后,他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悔意了。这样你会不会原谅他呢?”
  “当然原谅啦!‘浪子回头金不换’。你看我和我老公,不也是曾经经历过退婚事件了吗?不也修成正果了不是?”
  “那要是……像余东瑞这样的人,你会接受他吗?”
  周莉嫚的嘴张开,似乎有句什么话正要脱口而出。但想了想,又闭起来呵呵笑了两声,然后才对谢淩说道:“我肯定不会,但你肯定会。”
  谢淩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而且这句话又代表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不会我会”?难不成几十年朋友一场,我在你心里是个这么贱的人吗?
  不过还是算了吧,如果深究下去很可能会变成情绪问题,无谓的争端。多说无益,总之,今天自己的意思应该已经传达到了,能不能领会,接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全凭个人造化了。
  .
  又是新的一天。这次野外生存的第二十天。
  也是谢淩负责捞鱼任务的第五天。一切都过得十分顺利,可以说每天都能满载而归,至少能够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
  可是今天当她如往常一样来到海边,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潮涨了起来后,竟一直迟迟不退!平时她下去捞鱼的地方,被海水淹没得浑浊不见底。
  她是中午多点来的海边,一连等了好几个小时,眼看着太阳日逐渐接近海平线,那一米多高的巨浪仍然一浪拍一浪,前赴后继。
  她慌了神。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大家应该都在回来的路上了,届时自己要是再捞不到鱼再不回去,就算自己耽误了这个队伍的行程。
  心越慌意越乱,但对海的恐惧实在让她望而怯步,理性的责任感和最原始的恐惧在脑海中疯狂撕扯,好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原地返回算了。大不了饿一夜肚子,或者晚上等人都到齐了,聚在一起商量商量,一起来下海。
  他们应该不会责怪自己吧?
  不甘心地最后再往附近寻找一遍,巧了,礁石的缝隙之间,居然被她发现有一连串的贝类紧紧附着在上面!
  位置不是很低,也刚好到浪潮拍得到的位置,只要自己小心谨慎一点儿,应该可以都拿回来。
  欣喜若狂,于是脱了鞋捡起袖子摸摸索索靠了过去。
  一个,两个……正当拿到第五个的时候,哪知一道比之前还要巨大的海浪突然席卷了过来,谢淩闪躲不急,等她开始退后的时候已经迎面拍来。
  浓烈的海腥味钻入鼻腔,拍湿了脸面头发不说,一瞬间淹没到胸膛位置。慌乱之中她连忙挣扎着站起身来,哪知还没开始移步,巨浪又开始后退。
  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她也一起往海里趑趄,脚下不稳,她扑进水里。
  呛了水,脚下老是够不到实地的感觉让她顷刻意识崩溃,害怕得又喊又叫,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逼近自己,眼前也仿佛看到那个尖尖的,如同小帆一样的灰鱼鳍在向自己游来。
  惊惶失措,挣扎中磕到礁石上,撞破了额头。不过还好,伤口并不算大,流的血也不多。
  吸力削弱,谢淩这才得以稳定身形重新爬往更高的礁石岸上,彻底离开海面。
  虚脱得一下躺到地上就不愿意动弹。缓了半晌神也还是惊魂不定。她拍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努力调整呼吸,咽了口唾液后这才想起来看看手中即便溺水了还死死抓着的一个贝壳。
  表面五彩斑斓,开口处围着一圈细如发丝的青色苔藓。余东瑞好像说过这个东西名叫“青口贝”,半个手掌那么大小。
  心中十分烦闷,暴躁地喉咙闷哼一声,另一只手背不住拍打额头。
  她已经尽力了,可是一只青口贝,去掉壳和不能吃的内脏部分只剩指甲那么点儿肉,塞牙缝都不够四个人怎么分?
  她恨!恨自己怎么这么无能?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白白活了这么大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什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时候那是因为自己缺乏对生物的认知,缺乏自我保护能力。现在人也长大了,懂得多了,所造成的阴影不该伴随一辈子。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小马过河”一样,卡在敢于不敢的思想斗争之间,独独不愿意考虑自身的问题和条件。
  能怎么办?很烦,很恼。
  意料之中的,并没有人因为她只带回一只贝壳而面露笑意。哪怕看在她因此而弄得一身伤。浑身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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